人與自然（四首）

 

黃國英

 

 月  亮

 

那不過是月亮的節目單

在一塊淺灰色的幕布上

吹口氣，陰晴圓缺

上弦，下弦，銀環和獨木舟

都是我們看慣了的把戲

蘇東坡栩以嬋娟愿景

按照地圖奔跑的錢塘江

被它挽弓一射，爆發

少年派的狂野

 

好在通過眉睫，想你

隔著一扇鏤空蜀繡的玻璃

目光都是同一種絲線

編織而成。四分之三的黑眸

占據了東半球的山水表情

湛藍色次之，岸依然岸

最愛退回豆蔻的芳華

泊在窗欞偷聽人間燈火

所以如此清涼調

照夜鶯熬紅的羽翎

 

太  陽

 

太陽也怕被潑墨

穹隆鋪厚被子的時候

就躲了。雨的花朵

在瓦上稍作停留

起碼要盛開八瓣以上

不忍再租借蘑菇的粉傘

閃電提示我該瘦身了

 

也有擰干烏云的范例

雨和太陽，共組一粒

半小時嬌嫩的詞

東邊晴，西邊陰

正中央是一座橋的坐姿

彩虹送我橢圓形畫風

 

 

星  星

 

內斂的火焰

臨門一吻。銀色瀑布

從高處傾瀉而下

像紫水晶的翅膀

變調，兼收并蓄

那還有隱秘可言嗎

 

羞答答的紅磚

駝著年紀的瓦

圖紙很咸，汗珠子

與海水是同一種鹽粒

適合曬、腌、熏蒸

工地的晨昏不再缺鈣

當一座新地標的奠基者

 

明顯缺覺的夜里

傾訴是一朵云的傾訴

灰燼是一只蛾的灰燼

 

良  宵

 

欽佩一朵花的本色表演

兩種興衰，兼具

觀賞和解膩的功能

怎樣的歌舞都不過分

純潔無瑕，雋永勝雪

月亮正從紫砂壺的高度

搖晃，一襲天鵝絨

今天的苦與樂，教我

如何衣飾干凈著上岸

 

喉嚨永遠是一口枯井

暢飲時發出渴死了的漣漪

花魂沉浮，無解地泡著

少抓一撮，是不是

春天的膚色會更白一些

像極了鄰家小妹的職業

  

（編輯  羅偉）